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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知青网 | 邢祥蓂:插队趣事

2025年04月19日 00:30:18 来源: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 访问量:651 作者:邢祥蓂

  我是1969年4月28日响应毛主席关于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大有作为的号召,和另外几个学校的28名青年到黑龙江爱辉县爱辉大队外三道沟插队的。那一天,天上下着绵绵细雨,在老师的带领下,我们像在学校一样排着队,背着小挎包上了上海开往东北的火车。 

  那是我第一次离开上海,第一次乘坐火车,也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外过夜,当时的心情是又激动又害怕,激动的是我可以乘坐火车,害怕的是晚上睡觉怎么办,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火车、汽车载着我们到达了终点——外三道沟,展现在我面前的是:没完全融化的白雪覆盖着的,黑黑的软里带点硬硬的黑土地,和操着一口纯正东北口音的老乡们热情招待,使我们这些刚出茅庐的小青年忘记了家,忘记了上海,忘记了来之前的坏心境。虽然离开黑土地那么多年,但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在农村的这十来年中我们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也掌握了不少知识。我从一个天真无暇的城市小姑娘学会了怎样去融入集体,怎样去关心别人,怎样宽容别人,善待别人,怎样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更重要的是学到了贫下中农朴实的生活作风和踏实的工作作风。我总是这样对别人说是外三道沟的老乡影响了我们,教会了我们做人的道理。

  这里讲的是在那段日子里,我们知青中发生的几件趣事。

一、养蜂夜话

  到外三道沟后,经过几天的整休,我们开始工作了。我被分配跟着关师傅学习养蜂技术,断断续续干了十来年。这期间发生了很多酸甜苦辣,有被蜜蜂蛰过的痛,也有品尝蜂蜜时的甜。更多的是知道了养蜂的过程和所需要的技术和知识。我与这些勤劳的小蜜蜂结下了深厚的感情,每每想起还有些流连忘返。

  在养蜂的日日夜夜里,我也碰到过各种各样的困难也碰到过各种各样趣事。话说有天晚上,天上飘着雪花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到蜂窖去给小蜜蜂们烧火(保持窖内的温度)当我打开炉盖准备点火时,我发现窖内有擦擦的怪声。蜂窖离驻地大概是百十来米远,是在一个独立的地方周围没有住家。又是晚上九点多根本就没人会走过来,当时的我一下子紧张到极点。那会是什么,难道是……我不敢在往下想了由于害怕,空气也一下子凝固起来。虽然当时已是零下十来度,但是我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可是我当时却不敢动一下,因为只要一动,那嚓嚓声就会出现,那可怕劲是可想而知的。当时哭的心都有,感到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我感到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了,人慢慢地滑到了地面。在峰窖里我坐在地上足足呆了有十来分钟。才慢慢缓过神来,我知道在那种条件下别人是帮不上忙的只有想法自救。而且无论怎么喊别人也不会听见。因为蜂窖离住地有点远。再说大冬天东北都是双层玻璃双层门。所以别人也不可能听见,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慢慢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拿着手电细细地观察着周边的环境。(当时的蜂窖是没有电的)。我慢慢转动身子,用手电一点一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回忆一路过来时的情境,是怎么进的窖,怎么打开的窖门。发现窖里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也没有人动过门锁,更不像有什么东西或人进来过。这下我的思路更加清晰了。我就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我开始慢慢移动身体,慢慢抬起头观看最后声音的源头找到了。原来那天我穿了一个同事的大棉衣,那件棉衣特别肥,我没有注意到棉衣的下摆擦到炉灶边上以后,发出了一声声擦擦声,一场虚惊在黑夜中被排除了。事后自己也更注意周围的事物,懂得了碰到任何事不要激动,要观察的好习惯。小蜜蜂从生活中教会了我独立,教会我勤劳我对小蜜蜂更产生了好感。更热爱这片黑土地和黑土地的老乡们。是你们教会了我怎么生活,怎么工作,怎么对待一切事物。在黑土地的日日夜夜里,我和当地老乡结下了深厚的感情,每每回忆起来有说不完话,唠不完情。有时在夜间睡梦中,还会经常梦见那村,那人,那田,和那条通往蜂窖的乡间小路。那温柔美丽的黑龙江。 

二、畜牧队里趣事多

  记得,那时我们已经在三道沟生活了一段时间。大概是在70年代初吧,为了响应上级领导的号召,在农村开展自负盈亏多种经营工作。我们生产队也因地制宜地搞了各种各样的副业,我们队里在原来就有铁匠铺、木匠铺、机耕队、豆腐坊的基础上又增加了粉坊、、配种场等等。另外还养了马、牛、羊、猪、鹿、蜂等等,当时队伍也很大,就成力了畜牧队。由于各项工作的不同,所以产生了不少有趣的故事。其中有喜有乐,有苦有甜。对我们这些啥也不懂的上海知青来说都是即艰难又有趣。 

  (一)科学喂猪

  猪在人们心中是一种十分让人讨厌的牲畜,它不但样子不讨人喜欢而且脏的要命。对我一个上海女知青来说,这一辈子想都没有想过我会去和这么一种东西打交道。可队里却偏偏派我去喂猪(真的做梦也想不到)。但那是贫下中农对你的信任啊不干是不行的。于是便硬着头皮接受了这个当时说起来是光荣而艰巨的任务。那时的我身材矮小,挑着两个装满猪饲料的桶,压得我快要直不起腰,可以说从来就没有挑过担而且也没有看见过别人挑担。还好师傅宋怀超还是很照顾我的。他帮我做了一根小一点的扁担,还为我挑选了两个小桶装饲料。这样就好多了。在克服了一个又一个的困难以后,慢慢对这项工作也熟悉了,也热爱了,猪再也不那么讨厌了。(总的来说干的还是可以的)。还得到过队里领导的好评。记得那年初冬公社又开始搞起了科学喂猪。就是把那些苞米芯,黄豆皮等平时废弃的植物废料通过粉碎,再发酵用来喂猪。这样,一来可以省下不少粮食,因为猪也是要给它们喂一些精饲料(粮食)的,要不猪是长不大的;二来也可以节约柴火,东北一般到冬天烧的都是硬柴,木头或者木板(因为冬天烧猪食很费柴火的,几十头猪每天要把猪食烧熟也很费柴火的)。为了维护森林成长的需要尽量少伐树。所以公社让每个生产队都去学习科学养殖方法。我们队里派我到公社学习。当时安排两天的学习时间,说两天其实也就半天。第一天报到,完了下午政治学习。第二天上午上课,下午聚餐完了回家。所有的后续工作就是拿回来的那瓶酵母菌,要在那瓶酵母菌上下功夫。要想让酵母菌发酵,首先要找一个房子把屋里的温度烧到一定温度。可队里一时间也腾不出这样的房子,没有房子,我就在知青宿舍搞,和知青同志们商量以后得到了朋友们的支持。这样我把房间烧到了一定的温度后,大家下班回到宿舍屋里暖烘烘的别提有多开心。(因为我们知青都懒得烧炕,我把屋子烧的热热乎乎的那有不喜欢的)。可是越到后来那发酵的味道越重,整个房间都是潮潮的,闻了就想吐的感觉。真当大家要向我开炮的时候发酵成功了,酵母菌培养出来了,送到公社检验也是成功的。但是不知为什么没有推广。不过我们还是搞了一次,第一天晚上喂了这种饲料后,第二天猪都不愿意起来了。饲料倒到槽里,猪们理也不理根本就不想吃了,而且走路也是摇摇晃晃得像在跳迪斯科(喝醉了呗)——好玩。 

  (二)羊圈里的“狼”

  有一年冬天正值母羊下崽的高峰时期,队里担心头生的母羊不会照顾自己的孩子。因为它们第一次做妈妈会被自己生的孩子吓倒的。有的会不给自己的孩子喂奶,有的甚至会去踩踏它们。有的……反正想不到的事经常会发生。今年为了提高小羊羔的成活率,队里派我们畜牧队的部分知青和社员同志们晚上轮流值班。因为他们知道我在去东北插队前,系统的学习过一段时间的产科知识,所以把我这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也派去了。(怕碰到有难产的母羊)。因为天气太冷我们几个轮着照看这群“准妈妈“们。我是个工作十分认真的人,那天我先是到“产房”看了一下准妈妈,然后又到羊圈转了一圈。羊群里是那么安静。当我哼着小曲刚要离开羊圈时,突然羊群一阵骚乱,当我回过头去观看时,发现有好几对发着绿光的眼睛在恶狠狠地盯着我看。这下把我也吓呆了,绿眼睛不是狼吗那还了得。这时羊群里的大羊小羊公羊母羊又一起叫了起来,把我吓着了。我登时大叫起来:“狼来了,狼来了”!一边叫一边还从地上捡起来了一根木棍,准备朝发着绿光的”狼”砸去。潮湿泥泞的羊圈平时都要穿着雨靴才能进去,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快地冲了进去。当我的木棍就要碰到狼的脑袋时只听到“咔嚓”一声,狼被打倒了。我正纳闷,我还没有使劲呐怎么就......一看是冲在最前边的杨大哥的木棍断了。杨大哥为了挡住我的木棍用力过猛栽了个大跟头,搞得满脸都是羊粪。只看见那些一起赶来的社员笑的前俯后仰,可我还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你们怎么了,不去打狼反而在这里取笑。事后我才知道,到了晚上一般的动物或者家畜眼睛都会发出绿光。要不是杨大哥这么一档我会闯下大祸的。因为我想打的那是一头留种的公羊。这下把我羞得脸都没有地方放了。心里一个劲地得骂自己蠢。事后我央求他们不要把这事传出去,给我留点面子。可是第二天还是有些憋不住的朋友把这事给说出去了,说就说呗反正也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 

  (三)动情的老马

  我们队的配种场也属于畜牧队的一份子,配种场的工作和兽医分不开的。马、牛的交配是兽医工作中的一部分。有时也有些病马老板子也会牵过来就诊。一次邻村的一匹母马由于难产被送到兽医站。兽医们费了好大劲总算把小马从马肚子里给取了出来,可是母马还是难产死了。顿时小马没有了妈妈的照顾浑身湿漉漉的,没有老马给它舔干好可伶,它仰着头闭着眼好像是在等妈妈的召唤。甩着小尾巴,昂着头拼命地寻找着妈妈的乳头。可它又怎么会知道妈妈已经是变冷的尸体再也给不了宝宝什么了。我当时在场不忍心看着小马冻得发抖的身体。我叫人把它抱到还有余温的母马身边,然后又找了块布慢慢地擦干它身上的粘液。有人提出让我想法剂点马奶喂小马,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为了小马我壮着胆子去剂马奶,下乡已来我只挤过牛奶从来没有挤过马奶。虽然知道母马已经不行了,但是我曾经被马踢过所以特别害怕。其实刚生产的母马是没有奶的,那也是有病乱投医,所以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点奶水都没有。这时不知是谁又牵来一头刚死了马崽前来配种的母马。因为牲畜是靠相符之间的味道来分别对方是自己否是的孩子,还是别人家的孩子。一般它是不会让别的小牲畜吃它们奶的。为了救小马只好将老马绑在钉马掌用的桩子上,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拉着缰绳。死死的把母马固定住,我们几个人把小马轻轻地抬过去放在马肚子底下,这时小马可能是闻到了马奶的味道慢慢地抬起头来。当大家以为小马有救时,小马却靠着老马的身体慢慢倒了下来,再也没有站起来过。小马死了,死在它以为是它妈妈的胯下。正当大家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神来,只听到边上有一种向喷泉一样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大家都不由自主回过头去,原来是那头伤心的母马,它也触景生情为那可伶的小马感到难受和伤心。它竭尽所能的释放着自己的乳汁。白花花的乳汁躺了一地。这感人的一幕让所有在场的人感叹,但也悟出了一个道理,所有有生命的牲物都是有感情的。

  (四)鹿

  畜牧队里还养了不少鹿,有娇小的梅花鹿,有高大雄壮的马鹿。由于是新生事物谁也没有经验。当时喂鹿的是老农韩大爷和知青李肇云。他们为了养好这批鹿可以说是废寝忘食,经常是到了吃饭的时候还要到鹿圈去找他们。有时他们会在鹿圈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到了晚上他们也会醒几次佩上大衣过去查看。在他们的细心照料下小鹿们个个长得溜圆光亮。马鹿更高大更雄壮。进入鹿圈的门槛很高,韩大爷的腿脚平时走路都有点费劲。每次看见他拿着装满鹿饲料的筐跨越门槛时都会为他捏把汗。但是他永远是坚持着,坚持着。就这么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到了收获的季节。看着母鹿产崽,公鹿长出了美丽的鹿角。(鹿茸)别提他俩有多高兴了,我们也觉得特别高兴。到了割鹿茸的时候,公社的技术员,大队的领导组成了一支“大部队”浩浩荡荡开进畜牧队大院。为了不惊动鹿群大家商量给每个人都分了工,我专门负责往鹿的伤口上撒消炎粉和止血药。分完工大家就去做准备工作,这时有几个人慢慢地把公鹿赶进为它们准备好的通道里。鹿们好像是知道今天人类要向它们下手了,所以它们到处躲着我们,可它们哪里知道人类是最聪明的。有这么一句话,再狡猾的狼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它们还是一个个被我们慢慢地引进了设计好的圈套里。说时迟那时快,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涌而上,把鹿控制起来。用最快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割下了它那美丽的鹿茸。当我把药倒向鹿的伤口时,鹿还痛的直打哆嗦。那些鹿用眼睛死死的盯着你,就像要与你搏斗一样,我都有点害怕了。鹿平时是很温顺的都是来了脾气劲就会特别大。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都进不了它身旁。那年韩大爷年岁大了,要回队里养老了。队里又派了黑河知青小丁上来。可能是有点陌生吧,当小丁拿着平时马鹿最爱吃的胡萝卜准备喂食时,刚跨进鹿圈门一头马鹿向她冲了过来。把小丁一下子顶翻在地,连呼叫都来不及就被顶到晕了过去不省人事。同时还有几头马鹿也有跃跃欲试的状态。还会师傅李肇云并没有走远听到声音异常马上回过头去,但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他一边拿着鞭子一边大叫。一边想去扶起小丁但是鹿们不让,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师徒两人,还好这时好几个年轻人一起冲上去才把鹿群赶散,把小丁背了出来。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记得我们在山里鹿场还熬过鹿胎膏。有一天李肇云发现了一只浑身没有长毛的小鹿崽。大家都以为这个东西没有用,可他却说这也是个宝可以做成鹿胎膏专门治疗妇女病,还找来了一本关于怎么熬制鹿胎膏的书。并照着书上的要求,当天就坐车到黑河,配齐了做鹿胎膏的原料。回来后,他做上手我给他打下手。你们可能是做梦都想不到熬制时的那种恶心味,酸酸的臭臭的。因为在熬制过程中是得不停地搅和,基本上是不可以停下的。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干了十几个小时,眼睛被熏的红红的了。任务完成后李肇云拿到黑河农科院去鉴定,属于合格的。总算没有瞎忙乎。

  (五)做豆腐

  东北的冬天特别长,一年里有好长一段时间是积雪封盖的,所以吃蔬菜相对比较困难。每年在蔬菜收获期间必需留出一部分放到菜窖里儲藏起来,就这样也到不了来年开春就吃完了。还好东北黄豆比较多,可以豆腐来补充所以豆腐也是东北的一道主要菜肴。队里的豆腐坊适时开放一是给乡亲们改善伙食,剩下的豆渣可以给猪们增加营养。因此豆腐坊在东北也是一项主要工作之一。

  我记得刚开始是有个姓徐的师傅为大家做的,后来他退居了就让我做。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我平时只是在那里玩玩我的,虽然有时也会上手做一下,那都是徐师傅在的时候。但是我的好学硬把自己给推上了师傅的位置。可真是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上手就傻眼了。

  第一天搞得手忙脚乱,早上起来首先得往锅里加适量的水,马上得点火,然后就打开机器磨豆浆,趁打磨的时间还得再往锅里加水,要知道每做一次豆腐光挑水就得要五担然后才能加盖加硬柴烧浆,浆熬好后就得过滤,就是把滚烫的豆浆往布包里灌,主要是为了去渣。过包时的热气就像洗上一回桑拿一样。那时候的我肯定更难看了。接下来是点卤水(,前面几天把我搞得晕头转向)。最后摆好架子,才能把点好卤水的豆花装进豆腐架子里。大功告成了。第二天又做,第三天......,就这么慢慢地就学会了。还有了点名气,连四道沟、二道沟的不少老乡也来换豆腐了。 

  记得有那么一天,四道沟的一个师傅前来换豆腐。看我是个上海知青,还是个小姑娘感觉特别奇怪。这活一般都是老爷们干的,三道沟怎么是个小姑娘,还是个知青。他看我动作还比较熟练,他有一手做干豆腐的手艺没人想学。看我干活还可以就问我,“想不想学习做干豆腐,我来教你好吗?”这不是又可以学到一样技术了吗,我很高兴。就把这件事告诉当时的领导车福元,他也很支持。第二天他们就安排人动手制作工具,叫人到黑河置办必需的用具。 

  做干豆腐和做水豆腐不一样,水豆腐卤水点多了是老豆腐,卤水点少了是嫩豆腐。做干豆腐和水豆腐不同,你必须是要很有分寸的点卤水。它不能老,也不能嫩。太老了,它积块泼不开。嫩了它会沾布,不但做不成而且那布还特别难洗。要泡上好几天。所以做干豆腐需要耐心,细心,动作还得快。动作一慢,豆腐脑凉了就做不成了。而且它是要左右手开工,泼一层要盖一层布,盖好了又要泼上第二层,就这么来回倒一共有四五十层,大概要在十分钟内完成。干完这些开始用很粗的杠子压。我自己那时还不到90斤,那个杠子比我人还重。还好师傅早就考虑到了,他用一根粗绳拴在房间的柱子上,又打了个活扣。只要打开活扣,杠子就会自动放下。每次压干豆腐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左右,在这时间段里我要处理好多事。一是要腾出地方揭干豆腐用,二是要赶快刷缸,三还得处理个人问题,忙忙碌碌时间就到了。揭干豆腐也不是很简单的,首先是撤架子那是我在做这项工作中的重头戏。因为架子也是木头的,现在又被水浸泡过,分量特别重,每次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搬下来。当然有时也有老乡会主动帮我的。这又想到了当地青年车明华,杨树坤他两是打铁的离豆腐坊不远,他们就是我首当其冲的选择对象。一到时间我会去叫他们,有时不要叫只要在铁匠铺门口一站,他们就知道。实在没有办法时路过的老乡也会来帮我。靠着乡亲们的帮助撤下了架子最后是揭布,就是一层一层揭去隔着每一层的不在揭下干豆腐。这么一道一道就把干豆腐做了,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没有费多长时间干豆腐做的得心应手了。说实在的,那时的我真有点初出茅庐不怕死的劲头,还真学会了不少东西。 

  东北的夏、秋两季是比较忙的。但我们这些干固定活的是没有季节的。记得有一年农忙,团支书关占胜给我们几个开会,要我们也想法在农忙时出点力。因为我们的工作基本上都是独挡一面的。这些牛啊,羊啊,猪啊等都是不可以脱离人的。其实我们也很想为农忙出力,到大地去大干一场可是我们走不开。不知是哪位高人提出,你们几个可以做点豆腐,改善改善乡亲们的生活。因为农忙的时候社员中午是不回家吃午饭的,都是食堂统一做饭然后送到地里。就这样,我们畜牧队里的几个女知青开了个豆腐班。当时有放羊的王秀英、黄永平,挤牛奶的盛丽明,还有我和好几个女青年。就这么一直干到农忙结束,那时还把黄永平的手都烫坏了。

  (六)放羊点滴

  放羊这活在农村算是比较轻松的。其实也不是那么轻松其中也有不少说道,首先是寂寞:一天天把羊放到草地上看着它们悠闲地吃着草不让它们走散外。我们除了看看报纸听听半导体外,就是看着蓝天和白云。可每年几次的打扫羊圈工作吧一般人是难以胜任的。冬天羊圈里还可以,因为羊粪、羊尿都冻住了,只需刨一下、扫一下就可以了。可是到了夏天,羊圈又潮又湿,羊粪就像泥浆又烂又臭。铁锹挖不动叉子又挑不起就得用手捧,一天下来那难闻的羊粪味让你几天几夜想起来还恶心。那时候是程佩华和付凤梅在干这项工作。那辛苦经就不提了,程佩华倒还可以,虽然个子不高人也长得不壮但是她眼睛还可以。凭着一份工作热情和工作经头还是能够把活扛下来的。可付凤梅不同,她个子比较高又是一个深度近视眼,为了把羊圈打扫干净,起粪时整个人都快趴在地上了。可想而知那滋味,没有下过乡的朋友你们是想象不到的。每当她们起完粪回到宿舍,整个宿舍里也会充满羊粪味,可她们都坚持下来了。这就是知青,只有知青才会体会到那样的艰辛,才有的这种坚韧的信心这种精神是谁也比不上的。在那日日夜夜里,谁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有那么一年,到了羊群的发情期了,要知道羊在发情阶段它们会相互打斗,争风吃醋。不但公羊之间打,公羊和母羊之间打,母羊和母羊也经常会打的头破血流,有时还会攻击人类。它们这时也是犯糊涂了,还会对着朝夕相处的饲养员横冲直撞。有一次放羊员程佩华乐滋滋地拿着鞭子走向羊圈,刚打开羊圈门,突然一头公羊穷凶极恶地向她冲了过来,当时程佩华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因为在平时早上把圈门打开时,羊群还都会对着她们热情的叫个不停特别友好。但是当羊群发情时它们就会忘记一切。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啦,程佩华刚走进羊圈一头长着很多的一对犄角非常高大的公羊,恶狠狠地冲着程佩华撞了过去,把个小个子程佩华顶了个脸朝天。就那样它还不甘心,用头死死地顶着不松开,程佩华吓得哇哇直哭。就差没把她那小胆给吓破,直到众人赶到才从地上爬起来。那天程佩华哭的特别伤心,因为她觉得自己天天那么尽心尽力地呵护你们。你们却这么对她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但是哭完了火也消了捡起鞭子又赶着羊山上吃草。到了夏天,羊群又是蚊子小咬开荤的好物件。虫子们可以从它们身上吸饱自己小小的肚子。有时还要一种比蟑螂还大的蚊子,老乡们叫它们暇蚊。它们叮在羊身上羊也会疼的打颤。有时野蜂也会纯虚而入,在羊群里捣乱。这天也不知怎么来了一大群野蜂,围着羊群又追又撵。知青付凤梅看见了马上就要用树枝向野蜂挥去。想把野蜂驱赶走,因为野蜂的毒液非常厉害,它会把牲口活活蛰死。为了保护好羊群,凤梅一边把羊群往安全地带带,一边和这群野蜂博斗。那群野蜂可能是找不到上口的对象,就一股脑儿朝着凤梅飞了过去。当大家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看见羊群倒在安祥的吃草,而凤梅却浑身上下被野蜂蛰的没有一块好地方,已经产生了晕厥现象,情况十分危急。大家小心翼翼以最快的速度地把凤梅送回村里,轻轻地把她放到炕上,可怜的凤梅。总算,在大夫的救助下把凤梅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大家每次回忆起来,都会感到毛骨悚然,还会逼出一身冷汗。

  (七)种木耳

  畜牧队里的知青小黄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一笑两个小酒窝。别看她长的娇滴滴的可干起活来不比别人差。那年公社布置各个生产队种木耳。这也是搞活经济多种经营的首创。木耳这东西在一般人的心目中就是东北的象征。好像东北就是木耳,木耳就是东北。在他们看来东北缺什么也不会缺木耳。在东北到处可以看到木耳。炕上是木耳,地上是木耳,连在路上走不小心也会被木耳绊倒。简直就是个木耳世家。其实不然,我们那地方是个平原。紧靠黑龙江,根本就见不到木耳。平时我们回上海带的木耳都是托老乡从很远的地方带过来的。种木耳是个什么概念大家都是一窍不通。这是个复杂的有技术的活,这个任务必须得有一个信得过的同志去完成。最后决定有小黄胜任。首先要在预先准备好的大约两尺来长,碗口粗的柞树杆上打洞。别看这小小的柞树杆,浸泡透了足足有十来斤重,小姑娘个子又小搬动起来特别费劲。小黄一天不知道要搬多少个。然后还得用专用锤在上面打洞,一天打下来手上起了泡,裹上纱布再干。出血了抹点红药水还干。就这么一连几天把个小姑娘累得差点没有趴下。然后再往那打好的眼里塞木耳菌,那菌有一股难闻的酒味一天天的下来又一次差点把姑娘熏晕过去。夏天到了,天气开始越来越热,潮湿的木耳基地气压特别低,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东北的夏天太阳又毒又狠,它会把当地都烤裂。所以必需往这些种上木耳菌的柞树干上不停地浇水。可燥炽热的气候一会儿就把姑娘辛辛苦苦浇上去的水烤干了。培养木耳最不能缺水,这时队里又派了小张过来帮忙。(小张也是个上海知青,平时总是乐呵呵的不知道愁是什么的姑娘)。三道沟的水源都比较低洼而木耳基地又比较高,从低处往高处挑水那难度可想而知。况且还整天穿着个大靴子,姑娘们走一步滑一步。踉踉跄跄的上了坡,不了扑通一声,又连人带桶滑了下去,。两个儍姑娘捡起地上的水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认不出对方谁了。满脸的汗水和泥水把两个姑娘搞得像个泥猴。她们不但没有哭(因为一般看见自己这副样子会伤心地)反而咯咯地笑个不停。(傻)站起来又去挑了。就这么挑啊浇啊,一天不知道要多少挑多少个来回。挂在她们脖子里的毛巾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有时蚊子小咬还会欺负她们,可两只手都把着两边的水桶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打蚊子。这好任凭它们咬吧。经常看见她俩被咬的东一个包西一个包。就凭着一股坚强的意志(这就叫知青精神)终于熬到了秋收的季节。看见了菌眼边上长出了嫩嫩的木耳牙床,看把两个姑娘乐的什么似的一蹦多高。几天以后更繁重地工作又开始了。木耳的小牙太嫩,不能泡在水里但又不能缺水。这时就得比呵护婴儿还小心。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感觉。这时候的工作量又增加了不少。首先你得用薄麻袋片浸湿盖在那些有牙床的榨树杆上,然后必需时刻观察那片麻袋片干了,才能轻轻地往上洒水而不是浇水。在每次洒完水以后还得用薄麻袋片轻轻地,慢慢地给它们盖上。那几天她俩白天黑夜在那里守候着。一是怕牛啊、马啊、羊啊等牲口踩踏,二是怕小牙干死。就不停地翻看麻袋片发现干了就得洒上点水,就这样木耳长了成朵。姑娘们也乐开了花。秋收的季节到了,忙碌了一个夏天姑娘们盼到了收获的喜悦。她们早早的准备好小刀小筐,小心翼翼的把一朵朵美丽的木耳花轻轻地铲下来,又慢慢地放进小筐里。(木耳再好看它也是黑的),一朵一朵又一朵,姑娘们忘了吃饭忘了下班。尽情地收取着她们的劳动果实。没有一个人可以体会到她们此时幸福的感受。

  (八)吃西瓜

  这事和畜牧队工作没有多大关系,但是这与畜牧队还是脱不了关系。因为是我们在畜牧队工作时候发生的事。畜牧队当时有好几个上海女知青,有放羊的,喂猪的,挤牛奶的,养蜂的,做豆腐的,种木耳的还有在食堂工作的。我们这几个在当地还是属于比较老实听话的。我们从来不吵,不闹,也不和谁闹矛盾,看见老乡也是大爷、大娘、大伯、大妈的叫着很是和气。老乡们也很喜欢我们,都说我们是生产队里的好孩子,是比较听话的。所以,他们平时对我们几个也是比较信任的。

  那是一个夏天,看西瓜的大爷请我们几个到西瓜地里去吃西瓜。是那种留种用的,就是吃完了把西瓜籽留下来。那多好!我们还从来没有去过西瓜地,这可把我们几个乐坏了。因为我们都知道那种瓜特别甜,那天我们几个约好早早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结伴去了西瓜地。到了地头看见满地的西瓜,我们几个都尖叫起来,可以说自从从娘胎里出来还没有看见过西瓜是怎么长大的。只看大爷早就为我们开好了西瓜,薄薄的皮,红红的囊,黑黑的瓜子更是起到了点缀作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们几个三步并作两步向西瓜冲去。这时的姑娘们再也不是什么淑女状,而是一群“饿狼”了。以最快的速度把个西瓜吃的一干二净,把个看西瓜的大爷乐得胡子直翘,也跟着呵呵地乐个不停。狂吃一顿后,大爷又让我们每个人带几个回家。在一阵假客气后,我们每个人捧了两个大西瓜往回走。一路走一路笑,一开始还可以,一手一个。不知谁说太重了,我们吃掉一个吧。啪,毫不费劲地一手下去,不一会西瓜没了,下肚了。又过了一会儿,又打开一个,就这么走一路吃一路,快到家了才发现就剩一个了。我们约定就是馋虫爬到嘴边这个西瓜也不能再吃了,因为畜牧队里还有几个馋老爷们等着呐。不过这是我们的秘密,千万不要给我们传出去哦。 

  在当知青的年代里有苦,有乐,有酸,有甜。这是我们知青才有的“专利”,别人是万万体会不到的。在那些年里我织过渔网,代替过兽医工作,还给粉坊代理过出纳,喂过猪,养过蜂,还在食堂帮过厨。 

  在帮厨的日子里也闹过一个笑话,那是在山上夏萍做饭的时候。那天不知怎么,她把时间看错了,把三点看成了五点。为了准时开饭她把我叫起来帮她。我记得是烙饼,她刚把锅刷好叫我放油。谁朦胧胧的我拿起酱油瓶就往里倒,这么搞了两次把个夏大姐气的叫了起来。也好她这么一叫把老付头吵醒了,他也起来了。他走到厨房瞪着还没有睡醒的双眼问我们,你们干嘛?这么早把大家都闹醒了。我们这时才知道是看错了时间他嘟哝着。“拜托大姐你行行好以后再也不要看错时间了”插队的那阵子,我们是学了不少在城市里一辈子都学不到的东西。但也闹过很多笑话。当兽医时会把针打在马的皮毛里;做代理出纳时别人买好粉条硬要给人开发票;在猪交配时又是我非得把种猪从老母猪身上赶走,说是大猪欺负小猪了,把老乡气的向领导告状;不会放鞭炮吧,把鞭炮点燃后往柴火堆上扔;把牛鞭子挂在山墙上凉,成了老乡们的嘻笑等等…… 

  多么单纯的我,虽然在这插队期间,表现得又傻,又幼稚,可我也学到了不少。从傻傻的变聪明了,变开朗了,变得可以自立了。更是变得有感情了。我们的每次知青相遇和当地老乡相遇,都是那么无拘无束,那么开心。我们无拘无束畅所欲言,无论外出还是聚会,都会抢着干活,互相关心,无论走到哪里决不让三道沟的知青掉队。那些能人们还会把工作做到最细最周到。这就是一代知青特有的情和感,是什么也替代不了的。

三、怀念我的异乡姐妹

  自我告别了繁华的大上海来到祖国北方边疆农村,成为爱辉县外三道沟的一位农民后,就像走进了世外桃源看一样看什么都是新鲜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天天和村里这么几个人打交道有点厌倦了。看什么都又不顺眼了。就在这小山沟里过一辈子?这太恐惧了,当时心情差到极点。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有时还会掉眼泪。

  那时我们畜牧队里有几个当地女青年。尤其关雅馥、徐锦霞他们看见我整天默默的在那里发呆抹眼泪很想安慰我。可是那时候他们比我们还小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来安慰我。关雅馥和徐锦霞把这情况对她家人说了,雅馥妈妈给她出了个好主意。那天雅馥把我叫到家里,她们家特别干净桌子上还放了好几盆花。当时我就像回到了家的感觉。她还叫了一帮小姐妹一起陪我聊天,那天我们玩的特别开心。很晚了大妈把我送回知青点。一再告诉我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是我的姑娘。话虽然不多但是特别温馨特别暖人,朴实语气让我久久不会忘记。我有一种回到妈妈身边的感觉。

  有一次我病了高烧39度还多,小姐妹们着急坏了她们有的用湿毛巾给我降温,有的帮我找大夫。看见我烧的浑身发抖夏萍和关雅馥干脆把我抱在怀里为我捂汗。在她们的细心照顾下我很快就恢复了。从那以后我就和这些异乡的姐妹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在她们的带领下我认识了小聪、小颖、小英、小杰、小芬、小凡等等一大帮好朋友。有好东西我们都会好不吝惜的分享,小颖有一件军便装大家都很喜欢,我们几个就轮着穿。我从上海带了一件花罩衫回去姐妹们特别喜欢,我们也是这么轮着穿可好玩了。我敢说村里不少小女孩都嫉妒我们了。我们有困难一起面对,有好事一起分享,朋友玉娥结婚要我去参加是姐妹们帮我打扮,我要回上海是姐妹们帮我找人买车票托行李。我要......,反正那时候一切都离不开姐妹们的帮助, 可是慢慢的我们都长大了小霞出嫁了,徐颖远嫁他乡了,雅馥成家了,小聪结婚了,我也回上海了。但是我们之间的友谊从没有间断过。可以说几十年了我们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在电话里立刻辨别出每个人不同的声音。我们虽然不经常联系但是我们的心彼此之间是有感应的。再见了异乡的姐妹们。 

四、看

  在外三道沟的每一天我都过得那样的充实,那样的幸福。但是农村的娱乐活动确实很缺乏,尤其是看电影更是一件很难得的享受。几乎几个月都看不上一场。我从小就喜欢看电影,我为了看一场新片,可以和几个要好的同学起早排队忘了上课时间,为了等退票甚至逃课,被老师罚站,被家长骂的狗血喷头。可是外三道沟没有电影院。再说天天下地也很累,有点时间就和热炕头亲热了,倒也把看电影的事忘了。

  那年朝鲜电影特别时薪,我又从新燃起了看电影的劲头。上班时想,做梦也想。尤其是朝鲜电影《买花姑娘》上市后。有点不顾一切的就想去看,真的连做梦都想去看。可以说是到了疯狂的地步。有那么一天我终于说服了几个好姐妹上黑河看《卖花姑娘》电影了。下午我们坐上长途车到了黑河,可是没有票了要看只好等下一场。要知道当时黑河到三道沟的班车一天两班,下午是3点从黑河往三道沟方向开,过了这个点就没有车了。赶不上的话就得住旅馆或者走着回家,住旅馆没有钱。走就得化上4、5个小时。再说我们中的好几个人都是有固定的工作,一般是没有人可以替换的。所以今天必须赶回家,但是可以看电影的心情占了上风。什么也不考虑就买了票等开场,开场后我们找好座位一下子就进入角色。整个观看过程中我们让电影里的情境搞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变化。等电影散场后天已经完全黑了,这下可傻眼了。根本就没有回家的车了。要回去就得走当时年轻所以根本就没有考虑什么。凭着一股子劲我们6、7个人根本没有想到应该先到市里去买点吃的,想到的就是我们快点走。刚开始 大家以最快的速度一个劲的往前走,可是走了一段路以后天越来越黑恐惧占了上风。但是谁也不敢提这个字。为了壮胆有人提议我们轮流唱歌,这样又挨过了一段时间。再一次的沉默又让恐惧占了上风,这时又有人说我们讲故事吧。6、7个人就这么想着法给自己壮胆。真的当时的我们可以用穷困潦倒来形容了。4、5个小时的路程,再加上就中午喝了点水。你想10来个小时还会不渴吗。一路上不时传来几声狗叫,不时的有妈妈呼唤他们的孩子回家睡觉的声音。(因为在东北尤其是冬天5、6点钟就黑天了)。有时还冷不定窜出一条绿眼睛的野狗,引起了我们中的一片混乱和带着哭腔的尖叫。那天是我下乡以来最恐怖的一天,我的手紧紧地抓住好姐妹裘云珍的手腕。但我们几个谁也没有提“怕”这个字,只是把它默默地含在嘴里。最后我们说累了、说渴了、走累了、走散架。就缺没把心从嘴里蹦出来。几个小时下来根本就看不见一点灯光,偶尔远远地看见村民家发出的微露的亮光,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安慰。我们就这样一步一移,一步一挪向家方向移动。因为我们已经走不动了但还是得走,机械似得走啊走。大家再也不说话了。因为累了、困了、渴了、饿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到家了。一声呼唤我们从恐惧中惊醒,到家了,到家了,终于到家了。这时兴奋劲又上来了。当看见食堂门口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在等我们,那个激动劲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插哥插姐们为我们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饭菜。我们几个狼吐虎咽的把一桌饭菜全部扫荡干净。这是我们下乡中吃的最香的一顿饭菜。饭后好姐妹裘云珍对我说,你摸摸我的手腕,我的这个地方从里到外都湿了一大片。我还好奇地问她,这是为什么。她说,“那是你手上的汗浸透了我的棉袄”。可想而知当时的恐惧感到了什么程度。我当时还傻乎乎地说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看把你的棉袄弄湿了那多冷啊。她说当时她如果说的话,我会更害怕的。多么朴实的一句话可把我感动的差点流出眼泪。 这是我在外三道沟文娱生活中的一段往事。1978年我根据政策返回上海。但是每每回忆起这次看电影往事还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永远不会抹去。这就是知青生活,什么也代替不了的知青情。 

五、知青后续——传呼电话亭

  1970年代末我根据政策回到上海,90年代我又踏进下岗大军的队伍。 刚下岗的时候我非常失落,我给自己算了一下,自己离退休还有3600多天这十来年怎么过?简直无法去想像。必须再给自己找一个工作。我托朋友在商店给我安排了一个营业员的差事。不想这时我们社区的领导找到我,要求我协助他们管理社区的传呼电话亭。这个工作可以说对我是小菜一碟,但是每天要拿着话筒在社区里走来走去和那一些不知道是谁的人打交道。还得像卖破烂举着个大喇叭喊。实在不可想象太难堪了,工资还不是旱涝保收的。真当我左右为难时书记又说了一句,老管理员要看看我,想和我谈一下。说白了就是还要面试,我一听就来火了。怎么就这样一个不到5平方的传呼电话亭还要面试?笑话,我一听就来气了不干,不干!太可笑了,就这么一个破工作还要面试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几天后老师傅亲自上门找我,叫我先去顶几天班再说,你愿意就留下不愿意我们不留。就这么我同意去试试,在和大家相处中我倒有点喜欢上这项工作了。可没几天师傅病了这项工作就交给我了,慢慢地我发现传呼电话这项工作也有不少学问。首先你要读懂每个来打电话人的心情,揣摩他们打电话的目的。碰到对方家里有为难的事你得安慰他(她),有时还得和他们一起商讨。打电话的朋友五花八门。他们有时候会在电话里大吵大闹,有时还会旁诺无人地大声喊叫。你就得耐心地提醒他们。你自己心里再不高兴也得陪着他们笑陪着他们恼。天冷了,小屋再挤不下你也要召唤他们进屋暖暖手。下雨了,我准备了几把雨伞借给大家。忘了带钱就给欠一下,可以说没有一个人会欠我们的钱。有的第二天我们还没有开门他们已经等在那里了。如果看见小孩来打电话,你还得先替他拨通后再把话筒给他。,有时小朋友太小不能在电话里表达清楚,你还得当翻译。老人来了要是眼睛不好的,你得帮他拨一下号。就这样我倒干出了点滋味。这时我和搭档们重新把电话亭布置了一下,其实就是刷了一下,贴上几张温馨的画,然后把收费标准公布上墙。就这么几个不起眼的变化,想不到引来周围几个社区居民的好感。都说我们这里好,收费公平、待人和气,是个信得过电话亭。为此得到了上级领导的好评,还组织别的地方前来参观。就这样我们的工作忙了不少,有时到下班了还是走不掉。

  可是好景不长,到了90年代末不少大老板用上了大哥大。我们的收入明显降了下来但是当时还能够维持。慢慢地呼机袭来了,我们就面临着又要退出历史舞台了。收入上又跌了一档,有时一天下来不用结账因为进账太少了。这样怎么行?不急死也得憋死,街道里还不让我们退出要我们维持下去。要维持就要想法盘活它,我和搭档们商量我们可以利用这三寸不烂之地搞点小买卖。我们先从买针头线脑开始,有点起色了。然后,再进点香烟等生活必须品。电话亭的生意动起来了。那时简直疯了,只要周围居民需要什么,我们就动员家里人一起帮助进货。有时会放弃休息到城隍庙去进货。有段时间社会上时兴用手工编织风铃,我和我的搭档先自己学会再教会周边的朋友,(尤其是周边的年轻女孩)。我们连卖成品带原材料,电话亭又活了又有了生气。看着电话亭外面学做风铃的姑娘们,听着电话亭外挂着被风刮的直响的铃声,心里特别满足。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成就感。那时候我们小区的电话亭就是小区的象征。我后来离开了电话亭参加了别的工作,但是一有时间我还会往电话亭走。有人开玩笑说我不务正业,不务就不务吧。可以这么说,我工作的那些年代,在电话亭里学到的东西外面出钱都学不到,我知足了!每每回忆起来我还是挺兴奋的,虽然传呼电话已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是在当年也是上海街边的一道不可缺少的风景线。

  生活在这里划了一道线,我退休了。回忆知青生活和知青后生活,我觉得值。因为我无论是在外三道沟还是回到上海都过得非常充实,非常满足。

   责任编辑:林嗣丰


    来源: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

编辑:张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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