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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知青网 | 克尔伦通讯 总第690期

2024年04月29日 12:00:50 来源:新右旗天津知青联谊会 访问量:557 作者:主编 骈江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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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十五天 
张春泰

小牛吃奶  十五天是很短暂的,可是在茫茫草原上一个人守着几间空荡荡的大宿舍和牛棚,还有几间房子,自己孤独寂寞地过了十五天,这经历是什麽滋味呢。
  有一年初春,三队人员公派去达赉湖渔场打渔走了一部分,一部分人员到离队部较远的蒙古包去找牛盘捡拾牛粪,堆成堆,待晾干后送往兰旗庙三队家属作烧柴用于生活,给队部留一部分供食堂烧饭和知青大宿舍取暖之用。
  由于这年冬天雪大,为小牛群准备的饲草用的差不多了,所以临时迁往数公里以外的二站附近。因此这期间连同挤奶工一起临时去了二站,经领导研究决定让我一个人留下看家。
  队里有羊肉、面粉、食盐、一点牛肉,还有挤剩的部分牛奶。大家走了以后,只有一条狗和队里给我的一匹马及鞍具,还有几只小猫陪伴着我,每天起来看着日出,晚上看着日落,寂寞,孤独的滋味是可想而知的。
  一个20多岁出头,刚刚离开大城市的我,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只能独立生活了。把羊肉切成块,放点盐,用羊油一焖,这样可以多储存几天。自己用水桶担几趟水放在锅里,随时备用。不敢放在缸里,怕把缸冻裂了。而且此时干牛粪少之又少,所以提前和一点面,把肉煮的差不多快熟了,赶紧揪疙瘩,待面疙瘩差不多熟了火也就灭了。开始几天,还有牛奶喝,过几天奶也喝光了,没有办法不知道人们几时才能回来,我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多么希望快点有人来呀,谁知道会遇到特殊情况呢?!
  知青大宿舍大炕冰凉,我自己找了几块木板架在炕上,铺的很厚,总比直接睡凉炕强多了吧。我用盐水和面,擀点面条挂在阴凉处,以备随时吃。
  再说,由于交通原因,队里只有羊肉,部分牛肉、食盐、白面,还有一些小米,那小米只能熬小米粥喝,焖小米干饭没有菜怎么吃,又没有调料,虽然肚子不亏本,但是生活太单调。
  再有,每天起来以后,把马找回来,喂一喂饮一饮,晚上再把马绊上别让它走的太远了,就这样自己度过了孤独寂寞的十五天。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img010本文作者曾为新右旗克尔伦牧场天津知青


知青人生的晚秋(上)

肖复兴


  青春还债期  频繁地从医院里出来,我真的感到老了。准确地说,是频繁地从医院住院处的手术室里出来,明显地感到老了,不仅我自己,我们一代人都已经无可奈何地老了。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到了青春还债期?好几个老友频繁地被推进手术室,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焦急地等待,经过漫长难熬的时间后,看到朋友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失血的脸惨白又有些变形的样子,让我惨不忍睹。

脑子里幻化的还是年轻时朋友生龙活虎的样子,即使是在田间或工地繁重的劳作后累得直不起腰,脸上淌的依然是青春的汗珠。仿佛一眨眼的工夫,便到了日落时分,实践是帮助岁月催人北大荒人变老的催化剂和定影液,让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变老是一种什么样子。

一位朋友做的是腰椎手术,腰椎的二、三、四节都出现了问题,要在这三节腰椎之间打上六根钛合金的钉子,重新支撑起腰来。

一位朋友做的是喉癌的手术,手术后发现食道出了问题,“二进宫”,再做食道手术。一个从后背开了刀,一个从前胸开了刀。都是从早上8点多被推进手术室,又都是到下午1点多才被推出来,昏迷之中,麻药还没有消退,身后拉长的是岁月缥缈而悠悠的影子。想起青春时节,这两个人,一个在场院干活,麦收和豆收龙口夺粮的紧张时候,200多斤装满麦子或大豆的麻袋,要一个人扛起来,上颤颤悠悠的三级跳板入囤,一天不知要扛多少麻袋。不知道腰伤是不是那时候埋下的种子,在日后发芽,到如今开出恶之花?

另一个在工地上干活,天寒地冻,荒无人烟,方圆百里,连一个女人都见不到,是号称“母猪都能赛貂蝉”的遥远而偏僻的地方。唯一的消遣和打发时光,就是收工之后喝酒,一醉方休。他从来没喝过酒,老师傅咕咚咚给他倒了满满一搪瓷缸白酒,对他说你把这缸子酒喝进肚,就学会了。他咬牙一仰脖喝进去,从此酒伴随他整个青春期。不知道他的喉和食道包括胃,是不是这样喝坏了?

过去在北大荒,当地老乡流传这样一句谚语: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其实,那时候,我们都是这样的傻小子,凭着青春那点吃凉不管酸的火气,自以为是在接受工农兵的再教育,就能够解放全世界和全人类。膨胀的心,激活虚无的激情,让力不胜任的腰支撑起来,扛起那样沉重的麻袋;让年轻没见过世面的喉咙食道和胃被撑起来,灌输进那样苦涩的味道。

不是埋下的种子不发芽,不是吼出的声音没有回声,不是飘来的云彩不下雨,是时候没有到。那时候在北大荒场院里拉起幕布放映的露天电影《小兵张嘎》,里面有句台词: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清单要到现在才会一并拉出,我们已经彻底地老了。

是的,现在到了拉清单的时候了,这是我们的青春还债期到了。连本带息,一并清算。对于一代已经走进尾声的知青,这是残酷的现实。青春时期,我们付出的是精神的代价;老了,我们要付出的是身体的报应。也许,每一代到老的时候都喜欢怀旧,但这一代人尤其喜欢怀旧。在怀旧的心理作用下,青春往往容易被诗化、美化和戏剧化。如今痛彻骨肉的还债期,或许可以帮助我们认清一些当年我们的青春期。

无论这一代人性格顽强的塑造和精神执着的抵达,是多么的值得我们自己骄傲和留恋,但是,我们真的已经老了,心情留恋着青春,身体却在报复着岁月,也在提醒着我们珍重自己的同时,要正视自己的青春和历史。在热闹中回忆,在时尚中怀旧,让回忆和怀旧联手,很容易为我们逝去的青春和今天蒙上一层雾帐,从而加重并延长我们的青春还债期。(未完待续)

人生           北京知青作家2023-10-10 发表于上海

 

荒二代视角下的知青返城

冉正宝


  他们走了,风一般地来,云一般地去,可是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荒二代呢?既然把他们给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收回?

1968年知青大规模进入八五二农场的时候,我已经3岁了。父母跟知青合得来,经常请知青到我家玩,还会请他们吃饭。北京和上海知青来的最多,妈妈还成功地撮合了一对北京知青的婚姻。那时我的两个酒窝长在脸蛋的上部,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头圆圆大大的,小肚子鼓鼓的,小屁股向后撅着,他们就很喜欢逗我玩,还给我起了一个形象的外号“小地主”。

等我7岁上学的时候,不少知青已经开始从连队的生产一线抽调到中小学当老师了。孟萍老师好像是杭州知青,在三营直属小学教音乐课,她是我见到的最美女教师。皮肤白白嫩嫩的,声音柔柔软软的,头上一顶小红帽,踩着脚踏风琴教我们唱“哆来咪”。我一下子迷上了她和音乐,觉得音乐美得像她。
    自此音乐就像一道自愿接受的咒符,控制了我半辈子的生活和工作。小学时参加了民族乐器课外学习班,学习拉板胡;大学时学了吉他,获得过“校园十佳歌手”的称号,中途回宝清县参加歌手比赛也弄了个农场组第二名,还上了电视;比较离谱的是工作后我这个中文专业出身的人,竟然在艺术系(含音乐和美术专业)主持了四年工作;现在是乐此不疲地在单位的歌协参加活动。

黑土岁月-1知青带给农场孩子们的不仅是音乐,更有成长意义上的特殊价值。在八五二农场教育科工作过的荒二代邢元利,对回来探访的知青冯敬兰(中国石油作家协会副主席,曾在六分场四队当小学老师)说:“你们把知识给了我们,把城市文化和新的生活方式给了我们,使我们从小就有了榜样,有了明确的努力方向和动力。”荒二代大都是在田野中长大的孩子,但有幸接受了“城市文化和新的生活方式”的教育,这应该是毛主席1968年10月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最高指示时没有料到的,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让知青来接受贫下中农的教育,没成想知青却把贫下中农的后代给教育了。

知青在时,农场的教育和教学水平都是很高的,明显比周边地方的学校要好。如果能一直延续下去,我们完全可以在农场自己办的学校考上大学的。可1978年后的“返城风”迅速把他们刮回了城市,造成了所有农场学校师资力量的严重不足,教学质量开始下降。等我到了考大学的年龄,大多数分场中学根本无力开办高考班,只有职高班,父母托关系把我弄到宝清县一中复习考大学,把我未来人生的走向又扭转了一下。如果知青不走的话,会有太多的荒二代可以在自己的家门口走进城市的大学,去见识另外一个世界的美丽。

我还清楚地记得一个场景。在上中学六年级(即初一)的时候,我一直听不懂数学课,心里很着急,正好我的小学数学老师北京知青刘云楼到我家告别,我母亲是她和石常宝叔叔的结婚介绍人,她的女儿就在北大荒出生。我请她讲了几道数学题,让我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初中数学是个什么东西。她的一句话让我记到今天:“我要是不走,能一直辅导到你上大学!”那时我对这句话还没有太多的认识,今天想来知青返城还真是值得多角度反思的,其中一个从荒二代视角出发的问题是:知青该不该返城?

从对荒二代教育的角度看,知青真不该返城。他们走了,风一般地来,云一般地去,可是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荒二代呢?谁来弥补我们的教育缺失?知青对于我们难道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吗?既然把他们给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收回?最终我们是无力的,也是无奈的,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如何表达。我们没有被父母抛弃,但我们却被知青抛弃了,那么地决绝,决绝到来不及让我们思考,只是把一种无言的伤痛留在内心的某一个角落里,静待岁月的发酵,在生命的某一节点蓦然回首时,才觉悟出这命运弄人的安排。

从开发和建设北大荒的角度看,知青也不应该走。从1947年开始,北大荒被一群又一群形形色色的勇敢者踏足开垦,复转军人、支边青年和知识青年是其中的三股主要力量,身份确定,各负使命。复转军人来了,其中有很多住在城里的知识分子,但他们没有走,或者根本没有想到走,而今大多数人已经把尸骨埋在了北大荒。支边青年来了,其中有带着“三年期限”的山东蓬莱县青年,可他们没有走,或者根本不允许走,他们大都永远留在了北大荒。而知识青年在文革的号角声中也来了,带着立志扎根边疆的雄心大志来了,可他们却走了。

屯垦戍边-1北战阿姨是北京知青,个子不高,和我母亲很谈得来。她与众多知青一样,决心扎根边疆,把自己完全奉献给这片黑色的土地,为此她把自己原来的名字改为“北战”,——到北大荒参与向荒原进军的战斗。我喜欢她身上的正能量,那种坚定的神态像刻在我的脑海中,至今都清晰无比。可有一天我看到了她非常沮丧的表情,她和我的母亲在里屋悄悄地嘀咕着什么。我能意识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果然母亲告诉我,北战阿姨要回北京了,不回来了。

谁要返城我都能接受,除了她。她是分场竖立的扎根北大荒的典型,她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这在我当时形成的观念里是接受不了的,当然那时我根本无法理解政治是个什么东西,可北战阿姨还是决绝地走了,甚至现在我还有她抹泪的隐约记忆。这件事让我耿耿于怀了很长时间,并想知道她回北京去干什么。突然有一天母亲说她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工作了,我兴奋得原谅了她的“背叛”,这个电台是陪伴我童年和少年成长的神圣殿堂,北战阿姨就在那里工作!

后来有了互联网,我便动用发散思维去搜索有关她的信息,我知道她回北京就把名字又改了回去。真的搜索到了,她和我熟悉的小明叔叔双双去了美国,我看到她在网上晒出的宽敞房间,也看到了依然坚强的表情,这时我早已理解了她的来,更理解了她的去。像她一样到北大荒改名字的不是个例,到八五二农场良种站插队的北京知青陈珩叔叔把名字改为“陈恒”,表明自己扎根北大荒的恒心,当然他也走了。而那时为了到北大荒而写血书的知青就不计其数了。

知青后传我不愿他们走,终究还是情感上的不舍,知青叔叔和阿姨们完全没有必要为此承担什么道德或所谓政治上的压力,作为荒二代也没有资格对他们做出走与不走的良心判断。城市是他们的故乡,回去既是情感的需要,也是尽快结束精神流浪的需要,那里有他们的父母兄弟,也有他们曾经的梦想,当时他们大都30岁上下,还很年轻,还能在城市创造奇迹,展现辉煌,他们应该返城。而返城后的事实也证明,他们离开了艰难的农村,又在城市开启了艰难的“二次拼搏”和“二次苦难”,他们比同龄人多吃了一次苦,但很多人也因此实现了梦想。

文化名人是一个高显示度的群体,从北大荒的土地上走出了聂卫平、濮存昕、梁晓声、张德英、姜昆、赵炎、李金斗、肖复兴、张抗抗、李晓华等一大批享誉海内外的文化名人或企业家,从政的省部级人物和知名外交官等也比比皆是。

而八五二农场走出的社会精英也有很多,比如现任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党委书记周小川,从1968年到1972年,他在北大荒读了人生中第一个“大学四年的本科文凭”,这个文凭流淌着他的青春岁月,更有北大荒辽阔视野的注入,北大荒是他梦想折戟的地方,但也是他梦想重拾的地方。从这个意义上说,知青是应该返城的。返城让他们的社会价值放大了数倍,相比之下给我们荒二代带来的不利影响就微乎其微了,我们毕竟是共和国历史上一个微小的存在,是很难写进历史的一个有点特殊的群体。而他们是已经写进共和国历史的一群战士,燃烧了青春的岁月,牺牲了无数的生命。

翻开哈尔滨师范大学老学长、哈知青贾宏图的《我们的故事——一百个北大荒老知青的人生形态》,第一篇《孤独的守望者》真实呈现的就是残酷无情的死亡事件。1970年5月28日,建设兵团一师独立三营二连7位女知青被黑龙江水无情地吞去了花一般的生命。在一百多位知青的故事中,这样的惨剧不时跳入我的眼中,看得我心惊肉跳,泪水涟涟。

1971年7月的一天,勤得利农场34连的一口水井,连续吞噬了三位知青的生命,他们仅仅是为了打捞一只落入井底的水桶。另外还有很多五花八门的死亡形态,比如食物中毒的、出车祸的、误中枪弹的、烈火吞噬的、伐木砸死的,还有跳到河里捞电线杆献身的知青榜样金训华等等。为了建设北大荒而献出年轻生命的知青到底有多少人,历史已无法张口告诉我们了,在通往光明的路上永远会有这些需要致敬的殉道者。

付出死亡代价的知青应该返城,他们已经在我们心中种下了信仰、理想、良知、道德、文化、文明的种子,在北大荒充足的阳光和水分滋养下,这些种子早已成长成才,结出硕果。很多荒二代成为垦区的精英,乃至国家的精英。知青之于北大荒的贡献为此是双重的,一方面参与了富饶北大仓的建设,一方面播种了未来的希望,这也是知青返城后可以安心的地方。

这时我又想起小学时的一位知青老师程刚,他教我们体育课,是我当时在电影和小人书之外理解的一个生活中可见的英雄形象:永远不倒的寸头,圆圆亮亮的眼睛,坚定有力的身姿,不容置疑的口令。可有一天他在指挥修建三营直属小学的运动场时,被铁磙子碾压骨折了一条腿。我悲伤地望着他单腿撑地的样子,目送他遗憾返城的背影,再也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英雄了。

                             转载自冉正宝的新浪博客 2022.11.

编辑:张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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