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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克尔伦通讯》第三十四期 总第542期 新右旗天津知青联谊会主办
1969年10月底,一年一度的转场开始了马、牛、羊群都要转到新的草场上去,由队长边巴次愣带领着畜群离开宝东公社草场向新的草场进发,我们把马放回到马群,只留下一头拉水用的骆驼。队里的生产由白音塔拉负责,管理剩下的廋马、牛、羊。这一下他就逮到机会报复我们知青了。首先他把二八式胶轮拖拉机派到大兴安岭地区拉木头挣外块,又把马拉大车派到西旗去拉备战物资。等知青们都从羊群撤下来回到知青点这下人多了粮食不够吃了,正好赶上粮店供应下个月的粮,我们要求队上出车去公社买粮,白音塔拉说:大车在西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没有办法只能等。
我们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只盼大车能早回来,可左等右等看不见大车的影子。一晃十天过去了,我们从两顿饭减到一顿饭。杨海鹰、杨军等同学就去牧民家去借粮,眼看只能维持三天,大车还是不见影子。我们队有个叫赵树新的知青,从小和父亲学会木匠活,手艺不错,平时总帮牧民修车,认识了很多蒙族朋友,其中有个叫巴特尔的牧民人最好,赵树新和杨国兴就到巴特尔家去求援,说明来意后巴特尔毫不犹豫地借给我们一辆勒勒车。把车赶回来后,他在车上面铺了一层木板,一切都准备好计划第二天去公社买粮食。
11月15日这一天是我终生难忘的一天。这天早上三四点钟我们就起来把米袋装上车,我和杨国兴赶车,魏敏和万淑华负责买粮,从西里胡图嘎知青点向宝东公社进发。九点半到公社粮店门口,我把粮食口袋从车上拿到粮店里,魏敏和万淑华买粮,我和杨国兴去供销合作社买点酱油、醋等调味品,最后又去了趟邮局取包裹和信件就返回到粮店。看看粮食已经买好,把粮袋扎紧放到车上用绳子固定好,然后我们就开始往回赶。
还是杨国兴赶骆驼车,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好开心,恨不得早点到家,好好的吃上一顿饭。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离开公社有十多里路,有一片破房子是岔路口,有一条小路极不明显是到西里胡图嘎的,另一条路经常走车是到河套方向的,杨国兴就把车赶到河套方向去了,我们都没发现走错了。我们光顾着高兴了走出20多里路我才发现走错了叫杨国兴把车停下来,再想往回走但时间来不及了,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我们商量一下就从没有路的草地上穿过去。天色渐暗,杨国兴也看不清路把车赶的比较快,加上草地上高低不平,路面坑坑洼洼的不好走,勒勒车的车轮和车轴都是木头的,走出不到十里车轴断裂这下彻底不能走了。我们大眼瞪小眼谁也不会修,怎么办?我就叫杨国兴徒步赶回去叫人来修车,魏敏和万淑华她们两人走着回家,就剩我一个人看护购粮车。
我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里祈祷着她们安全到达西里胡图嘎知青点。她们走后我围着车转看着太阳慢慢地落山,天渐渐黑下来。事后才知道她们也迷路了,寻着点亮光找到一个蒙古包,兴好是那个在旗里上学会说汉话的蒙古姑娘给她们指路才回到知青点。那天晚上惊动了许多知青,为了给迷路的同学们引路,赵桂荣搬了个大油桶爬上去手里举着桅灯,想着远处的同学如能看见亮光就可找到回家的路,也顾不得天冷和害怕了。
此时我的肚子咕咕叫才想起一天没吃饭了,车上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只有生的粮食。这时看见王春长家邮来的东西,打开一看是月饼,拿起来刚想吃,突然想起妈妈曾经说过在外面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这期间饿得我又打开了三次,三次又都放了回去忍住没有吃,最后实在饿得不行了就解开大米的袋子,抓了四把生大米吞了下去,渴了就抓雪吃,由于不敢打瞌睡,就在大草原上走,累了就靠着车休息一下。这样来回走了好一会,由于天黑找不到车了,我急的团团转,这时候突然又听到狼的嚎叫声......
不只是一只狼嚎,遇到狼群了,我吓坏了。我想到用木头可以自卫,就满地寻找真的看见一根木头,刚想捡起来一看可把我吓坏了,原来是一口棺材,我从小就怕死人,我赶紧转头就往回跑,这一次竟然摸着黑跑回到车跟前,我再不敢离开车了。渐渐的也听不见狼叫了。第二天才知道同学们和牧民为了找我学的狼叫。那天晚上天气太冷了后半夜又飘起了雪花,为了保存身体的热量不至于冻坏,我围着车来回转圈,这一个晚上我不知道走了多少路。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发现远处西北方向有个蒙古包正冒着炊烟,我赶紧走过一问是克尔伦队的道尔吉家,我向他们说明情况并说我一天一夜都没吃饭了,他给我端上一碗奶茶和手把肉,我吃饱了天也亮了就向道尔吉告别回到粮车旁。
这时,我看见东北有一群人向我走来,打头的是王春长见到我抱着就哭,我的同学也都上来了,我们十几个同学搂成一团抱着我一起哭,王春长看见邮包好好的没有动过就问我为什么不吃,你傻呀!我说吃生的大米就行了。赵树新用了一个小时把车修好了,我们一起走回知青点。回来后冻得我发起高烧,那时缺医少药,昏昏沉沉睡了两天把大家都吓坏了。
没过几天我们就到宝东公社党委把白音塔拉告了,公社党委很重视,一查之下发现白音塔拉把大车派出去干私活去了,马上撤销了白音塔拉的副队长和民兵连长的职务,并派了原中学副校长调到乌尔逊队担任副队长,几天后给我们知青送来刚杀的骆驼肉进行慰问。
尽管五十年过去了,每每想起这件事,都让我思绪万千。我们这批天津知青经历了风霜雨雪的洗礼考验,锻炼了宽广的胸怀,经历了人生坎坷,如同酸甜苦辣的酒,不知道喝了多少......
这是我在牧区生活最难忘的一件事。
本文作者张公亮为新右旗宝东公社天津知青 2019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