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挠力河

这是一条美丽的河,曲曲弯弯,像一条玉带缠绕在山间,时而宽时而窄川流不息,欢快地流淌着。岸边是茂密的矮树林,也有垂柳随风摇摆,岸边草地上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河水清澈,小鱼儿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玩,突然间,青蛙一个跳跃,鱼儿逃得无影无踪。信步河边，偶尔也能看见小野鸭子在水面上戏水。站在山岗上,碰巧还能看见成群的狍子和野猪到河边喝水,挠力河沿着完达山脉蜿蜒地伸长,在三江的沃野上自由地蔓延.挠力河是乌苏里江左岸较大的支流之一,明朝时称诺雷河.满语中的意思是"河床流荡不定".还传说这是个有万年道行的泥鳅鱼精在三江平原两步一回头,三步一转身钻出来的.才有了似仙女挥舞的彩带飘落的河流,蜿蜒曲折,千回百转.
      据考证,挠力河流域的先民在商周时期为肃慎人.汉魏时期为挹娄人,......金元时期为女真人,即满族的直接族源.而慈禧太后的先主叶赫那拉氏就生活在挠力河流域.她同时又是古代东北亚水上丝绸之路.夏季借助舟楫之利,冬季使用狗拉雪橇,将毛皮,鲜鱼,贡品源源不断的通过乌苏里江,黑龙江运送出海,谁说北大荒亘古无人烟?她的故事很厚重,很久远.     
      著名将领周保中,李兆麟领导东北抗日联军在完达山麓,挠力河畔,穿林海,跨雪原,啃树皮,战严寒与日寇周旋并歼灭之,挠力河的波涛铭记了这段历史的悲壮。
     我们二十连三面环山,背靠挠力河,蔽塞偏远的山里连队,面对座座静默的群山,只有这条河带来了无限的灵气,它滋润这里的人们开出万顷良田,为祖国的北大仓添粮争产.
     五彩斑斓的大地妆点着盛夏,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金光灿烂,大片大片的黄豆，深绿的叶子在风中摇曳着。挠力河更是热闹,孩子们在河里戏水，打闹声惊得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隐蔽处有人在游泳洗澡，连队有规定不准到河里洗澡游泳,可是经过冬的挥镐修水利,打石头,春的整地播种,汗流浃背,宿舍很冷,只有在昏暗的油灯下,用毛巾擦洗,皮肤都像被禁锢了,大多数的人都冒险偷偷到河边的隐蔽处湿润一下久旱的皮肤,男同胞洗澡的地方,常常是闻其声,不见人.女同胞则是两三人搭伴,是极度的保密状态下,躲在柳枝后面去悄悄地洗,虽然有点提心吊胆,但是洗后舒服极了.有时也大胆点,游泳玩一会儿,有一次我正游得高兴时,就看见有一条小长虫,昂着头,吐着红舌头,冲着我游过来,吓得我´妈呀´一声,就往岸边游,同伴也吓了一跳,忙问我;"咋了"我用手指了指,她也赶快往岸边游.危险的情况挺多,有的人脚被乱草缠住,还有淤泥很深的地方,漩进去就很危险.这条美丽的河,偶尔也露峥嵘,她发狂的膨胀,冲出河床,贪婪的扩张,吞没沼泽,直奔山岗,淹没良田,不敢相信平时温柔的河,会变成一片汪洋,她会凶残的吞没生灵,不知是谁惹怒了她?我只遇到过一次,吓得人们不敢靠近她.不怪先人称她是游荡不定.经年治理,已有所收敛。
     休息时,挠力河边就是知青们的天堂,三俩成群来到河边小桥旁,说笑着,打闹着,洗着衣服,草地上晾晒着衣服、床单,矮树枝上也披挂着花花绿绿的衣物,绚丽多彩,远远看去,好看极了。等衣服晒干,有的躺在草地上,望着蔚蓝的天空,飘着悠闲的白云,想着远方的亲人.有的在树荫下,唱着思念母亲的歌儿,河水也悠悠带去不尽的思念,还有偷着相恋的人在幽暗处,倾述着爱慕之情.[兵团规定知青不准谈恋爱,可规定也挡不住青春时期的躁动,都转移在地下]挠力河记住了他们的海誓山盟,并给予了祝福.当然有谁想家了或是遇到了烦心事,也到河边尽情哭诉和发泄,挠力河了解知青的叹息,知青的徘徊,知青的惆怅.她细细的流淌,以她柔柔的温情缓解人们纠结的情绪。有时哗哗地、欢快地唱着歌奔向远方,激励我们面对艰苦要快乐地生活。这条美丽的河，陪伴这里的知青度过了难忘的青春岁月,挠力河是我们的母亲河,她流淌着甘甜的乳汁,养育了无数的生灵,流淌着快乐的音符,她带着知青的一腔心事流向远方,我在那里生活了十三年，多少次梦里散步在河边,她轻声将我呼唤。
     秋风卷走了繁茂,吹落了残叶,秋风送走了南飞的大雁,却带来了丰硕,累累的果实,醉了大地,醉了田野,也醉了知青的心愿,起早摸霜露收获玉米大豆,站在河边洗去汗泥和疲劳,看着月光下的粮囤一排排,心里也是美滋滋的甜.
     冬天的挠力河是静的，河面结了冰像镜面一样光滑，河面的拐角处积满了雪。这里也是孩子们的乐园。他们滑爬犁、抽冰尕、溜冰……孩子们的打闹声、说笑声打破了冬日的沉寂。也有挖沙子的战友边干活边唱着歌儿，嘹亮的歌声在身披洁白盛装的山林间传得很远很远。
     漫长的冰雪覆盖、漫长的等待，天渐渐的长了、天渐渐的暖了，雪开始一点一点的消融，春天悄悄的向我们走来。一天，有人喊了一声“跑冰排了!”就看见人们争相往河边跑去。我随着人群跑到挠力河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轰隆轰隆的碎冰声、一块块的冰块罗叠着、冲撞着向前拥挤，山上的桃花水也不甘示弱，一路狂奔而来，这是水与冰的较量，这是春与冬的较量。当冰块聚集得太多时，一声“轰隆”的巨响，冰块冲破重重阻力一泻而下，有的冰块冲到岸边离我们很近，我们赶紧后退几步。冰块冲到拐弯处，大小不等的块冰块相互碰撞着，只一会儿就堆积起来卡住了，后面的冰块顺着水势冲撞着，冲到冰块的上面，一会儿又形成一座小冰山儿。在春的推动下，冰山又顶不住了，一声巨大的声响，冰山垮塌泻了下去。挠力河的十八弯也阻挡不了跑冰排，更阻挡不了春的脚步，就因为它的曲曲弯弯,才有了跑冰排的壮观恢宏，才有了不可阻挡的排山倒海之势。当时有十几个人亲眼目睹了这震撼人心的一幕，鸦雀无声。半天，不知谁喊了一声：“冲啊!”才把我们惊醒，于是异口同声地喊着：“冲啊!冲啊!……”春的力量让我们震撼，大自然的魅力让我们震撼。这是我看到的最壮观的一次跑冰排，四十多年仍记忆犹新。挠力河经过一场挣脱冰的禁锢，满河的春水荡漾，河边冰凌花绽放着浅黄的小花，地上隐隐一层极淡极淡的浅绿是小草的嫩芽。黄昏时，挠力河的流水最好看，晚霞的余晖倒映在水面随着水波的荡漾，色彩斑斓.
      三十年后,我们又来到挠力河边,痛心万分,现在的挠力河已失去久远的光彩,周围的山坡都被开垦成土地,一直到河边,只剩下山顶上有点树木,水土流失严重,土地贫瘠,河水浑浊,那条美丽的河变了模样.
    在我们的心里挠力河美丽依然，我们知青的青春印记也随着挠力河水融入大海的浩瀚。

注：本文作者41团蔡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