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知青，海伦扬帆》（18）第四篇：忆海拾贝·探亲

2018年11月26日 02:38:33 来源:北大荒知青网访问量：895次作者:罗秀芬

连载：《知青，海伦扬帆》（18）第四篇：忆海拾贝

探亲

罗秀芬

有些事很快就遗忘了，有些回忆放在心里的角落里，时不时回想。唯有在农场第一次探亲让我终生难忘。那是1968年在海伦农场的第一次探亲假。

那年的春节是在农场过的，要求大家在一起过个革命化的春节。节后分批回家探亲，原定我是第一批走。一听说要回家就别提有多高兴啦，想着我走时家里正在修房子；母亲常年有病；小妹才10岁；父亲在兰岭农村改造也不知道如今怎样了……，一幕幕情景使我失眠啦，第二天我嗓子肿的说不出话了。和同学商量后决定第二批走吧。

很快我踏上回家的列车。都说归心似箭，两夜一天的路程在大家的谈笑中很快度过了。望着越来越近的鸡西，大家的情绪也激动起来。就在这时开始查票啦。列车员把我们这些逃票者集中在餐车里，威胁我们说：“不买票就不许下车！下了车也出不去站台！”刚才还激动地心一下子紧了起来。还是男同学胆子大，偷着安慰女生：“不管他，反正咱没钱！咋也到家门口啦。”车到鸡西站后，列车长把我们这些没买票的知青移交给了车站。车站把我们赶到一间屋里，教训了我们一顿。让我们念主席语录……，将近两个多小时的再教育后，又让我们留下家长姓名和地址才放了我们。大家心里这个乐呀：反正写的都是假的。出了站台飞也似的到家了。我家已搬进了新房，爸爸也回来了，还照了全家福像，别提那时是多么幸福啦！那几天我不知疲倦地干这干那，恨不得把家里一年的活都干完。7天的假期一晃就到了。我约上张丽敏（二分场）和同学周桂香带着恋恋不舍的心情，又踏上了回农场的列车。

到了海北车站已是晚上十点半啦。车站没有电一片漆黑，半夜候车室都上了锁。我们只好去找住宿的地方，出站后我们沿着条小路一直走，远远看见有一家小旅店，我们踉踉跄跄摸进旅店，老板却告诉我们这没女房间，不收女客。到第二家旅店，我们主动说我们住半宿给一宿的钱……老板说不行，客满啦！打烊啦！沮丧的我们走出旅店，谁也不说话，眼前一片漆黑，偶尔前面有些星星点点的灯光，也在一盏盏的熄掉。我们毫无目标地往前走着，手脚冻的麻木啦，脑子一片空白。前面已经没有人家啦。怎么办？我们只得又往回走。这时前面走过来一位下夜班的人，也许他为了给自己壮胆，使劲摇动着手里的饭盒，勺子碰撞着饭盒在深夜里发出了很大的声响。我们三个人走上前去问有没有住宿的地方，他定神看看我们半天才说，往前边走有个大车店。说完又摇着饭盒走了。那响声也给我们壮胆了。我和她俩说:"这回只要让我们进去，撵都别走。”很快我们来到了大车店。这是一个大院子，门前一个大木杆子上挂着灯泡在寒风中摇曳。院内停着一排排马车，长长的一趟房子，中间有个小门斗，我们推门而进。下俩台阶，正面墙上的表已是12点5分了。左右两个门，我轻轻推开右边的门，屋里黑呼呼的，我们小心翼翼的往前趟着走。对面大炕睡满了人。黑黑的被子，黑黑的脸，分不清男女。听到有响声，有人抬头看看我们，又躺下了。走到尽里面看到有个空位，不管他，我们一屁股坐下来了，躺下就睡着了。突然一阵哎哎的叫声把我惊醒，只见对面炕有个人坐了起来，直楞楞的看着我，我的心都快跳出嗓子了，天哪！是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头发长长的，脸黑黑的，他瞅瞅我然后又躺下了，酣声也响了起来，梦游！屋内梦话声、咬牙声……四起。我一下子全清醒了，恐惧的我急忙摇醒张丽敏，周桂香却推不醒。是啊她太累了。她比我俩小。我趴在她耳朵旁轻声说：危险快走！连拖带拽站了起来。刚走几步，炕上忽的坐起一个男的……我们撒腿就跑。出门时我扫了一眼表，已是12点20了。这几分钟过得如此漫长啊……。

夜，万籁惧寂。偶尔能听见村里的狗叫声。路旁的树叶在寒风中刷刷作响，好象有人在身后追赶着我们，吓的我们也不敢回头。风刮的很大，几乎推着我们在走。风卷着地垅沟的雪像沙子打在脸上。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看到前面路旁站着两个人。我们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互相攥紧了手。提心吊胆地走过他俩后，忽听后面有人哎了一声，还跺跺脚，吓的我们跑了起来。快上坡了，从路旁树林里走出三个人，原来是送站的。我们紧跟在后，一直到了车站。不管不顾地找个地方相依偎着就入了梦乡了。

醒来已四点半了。走出车站，又来到昨夜去过的那家旅店。要点水擦擦脸，喝口凉水。出门人精神多了。站在路旁望着房上的袅袅炊烟，眼前的路，想着昨夜的一幕……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顺声望去，哇！像长龙一样的马车队迎面而来。头车驾辕的那高头大马脖子上记着彩布条，两侧的铃铛左右摇摆煞是威风。只见车老板的大鞭子在空中一甩，马像脱僵一样嘶叫着冲到坡上。叮叮当当的铃声，咔哒咔哒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就像一首交响乐在晨曦中回荡。昨夜的阴霾随着远去的马蹄声由近而远渐渐离去，新的一天开始了！

罗秀芬：下乡前就读于鸡西市第九中学二年四班，于1968年10月28日下乡至海伦农场三分场。1970年因家庭变故返城照顾母亲。1977年至1993年在鸡西冶金局，先后任文书、秘书、办公室科员及工会科员等工作。1994年随同爱人调入天津商业银行，在办公室工作。2005年退休在家。

个人爱好音乐，摄影等文化娱乐活动。

编辑：张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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