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知青,海伦扬帆》(17)第四篇:忆海拾贝
纪念上山下乡45周年
许 杰
1968年10月27日我们下乡到海伦农场三分场,至今已45周年。农场生活的每一天都值得回味。下乡第一年趣味最多,农场是那么神奇、美丽,冬天银装素裹,春天大地一片翠绿,秋天一望无际的金黄麦浪,夏天傍晚,阳光夕照,散步于公路上是那么惬意。坐上汽车行驶于农场公路中,常能看到路旁成群的狍子在傻看着我们;在大雁南飞的季节里,它们落下时,数垧地的麦种被一扫而光,不得已,连队每人发一支弹弓来驱赶它们,然而无济于事,它们有成千上万只,一批接着一批飞过,个把月才能飞完。
秋天,一连一排的同学,坐着拖拉机去草甸子打草,大家干得很欢实,可是打不了多少草,累了,就把打的草一捆一捆的堆成小山,大家钻进小山里,讲故事,讲着,讲着,不知不觉都睡着了,送午饭的马车来了,竟然找不到我们了。哈哈!夏天要铲地了,三个连队同时去,带上锄头去南边玉米地。同学们兴高采烈,到了地,开始铲地,大家很认真,有老职工看着,前面体力好的铲的太快了,落后面有1-2里远,后面的索性扛起锄头跑步跟上,你跑,前面的也跑,速度上去了。一天下午,骄阳似火,到了地头,大家枕着锄头干脆睡了一觉,再连铲带跑赶速度,就这样,这一条垅竟铲了一周,你说这地有多大啊!
刚到时,我们一个连一百多人,只两个宿舍,拥挤的小屋中间还有板铺。有一天麻龙昌找到连长说:“我的宽度是两毛钱一拃,我两拃。”(据说宿费一个月四毛钱,可后来是不收钱的。)我的褥子较厚,别人挤不着我。“老鬼”王春华说,人家那是亲妈给做的褥子。我们轮流值日烧火炕,炕怎么烧也不热(土坯炕,热传导的慢),于是就接着狠烧,褥子被烧着了是常事,炕上的土坯坏了也是常事,有瓦工修,小岳就是瓦工(据说他返场了),放上个盘子就完事了。有一次在修炕中清理出一筐的盘子,交还给了食堂。
闲暇时,我和李桂春常去畜牧队找头奶牛偷着挤牛奶,回去烧开喝。还同崔崇民、李桂春晚上去西红柿地摘柿子吃,同丰启凡去香瓜地摘香瓜,都是偷着摘,很有趣,毕竟是自己摘的。在野外烧玉米、烧麦子很有趣,也很好吃,这在农场是公开、免费的。在第二年秋天,场里每天用4轮马车给连队免费送西瓜、香瓜,同学们放到铺下,吃不了,就从后窗扔出,反正明天还送。
刚到那时,想家、想亲人,我和常汝济等七个人想到周围农场(克山、龙镇、山河等)去看兄弟姐妹,坐火车不买票也不请假,一周后陆续返回,连长李飞,在宿舍门口遇到我问:你找谁?我说我是这个连的,刚从商店回来。他说:下午打草,准备去。哈,他不认识我,每个人的工资是固定的,谁也不少一分钱。
第一个春节回家的故事:大家都在想家,相约在腊月二十五一起偷跑回家,初六返回。到腊月初十,各分场陆续有人离场,都要经过场部公路(三分场)步行40多里路,到海北火车站,上后半夜的火车。到公路上看,一条由手电筒光组成的长龙,前无头,后无尾有汽车一过,长龙瞬间消失,原来都是不请假,偷跑的。一天晚上下工,记得是张斌对大家说,别的分场都走光了,咱们也走吧!于是吃完晚饭,我们一行十余人就上路了(都是一连一排的)。路上遇上三分场另外的几伙同学,原来都在保守着今天走的秘密。在火车到达哈市前,有人学乘务员喊话:“没买票的乘客和知青们,请在太平桥车站下车。”我们下车了,在哈市转车。我们上了去鸡西的列车,火车上遇到了五分场的同学于敏一行人。他说他是知青不买票的总带队,有事找他。车上乘务员问同学们是到鸡西吗?是,请组织同学和旅客们学毛选。同学们又是到西鸡西站下的火车,那站不检票。由于约定正月初六返场,这天火车站人太多了,车站顾不上检票,都让直接进站上车。车上人挤人,比大串联时都挤,火车硬是晚点15分钟发不了车,你想,光知青就几千人,还有旅客,再有一列车也装不下啊!没有上去车的同学,只有等第二天了,他们更聪明,第二天从鸡东车站上车。
下乡第一年,干活很累、很苦,只要是你肯干,同学们犯了很多错,但农场领导、老职工很宽容,对待同学们很好,从不刁难,不严厉批评,这一年农场亏损450万。
那时学习都是什么“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毛选讲用、忆苦思甜报告、扎根农场一辈子”之类的,业务就是“铲地、割地、积肥脱谷”。
那时都很迷茫,不知道以后有返城、参军、上学之事。那时我们还不到20岁。我很荣幸下乡在海伦农场。故事太多了……。
我难忘的知青岁月,我怀念我的知青荒友。
我怀念海伦农场,美丽的第二故乡。
许杰:1968年10月27日由鸡西九中下乡,三分场一连一排战士,后做赤脚医生,在场部医院,1973年入鸡西卫校学习,1975年毕业,分配到大雁矿务局总医院,2008年专职看外孙子。